创意看图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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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建时间:2020-05-18 浏览数:424

风,还是如雪花般清冽。水,还是如青玉般翠蓝。

在这个和谐的小城里,我已经生活了快一年了。

从每天看着日出日落,到川流不息的人群。我在这里看到了人们为了自己的梦想与生活去与整个世界拼搏的故事,看到了人性的多变与冲突,看到了无数人在选择忘记与面对中犹豫徘徊。我在这里付出过温暖,守护过正义。我得到过温暖,也守住了我自己的正义。我遵守住了与她的约定,用我毕生所学之力,帮助着需要的人去抗争命运的不公。

我继续走在清澈见底的小溪边,低着头,沉思着。

其实一年的时光之中,我的心早已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我望向脚下的小溪,洁白的水花活泼灵动的拍打在溪石之上,跳动的水珠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东西,没有一点世间的黑暗与不洁。我从这水珠中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看着另一个我用那犹豫不决的眼神望向我,不断地询问着我的决策:“选择忘记,还是选择面对?”

忽然,一道黑影在我眼角的余光中一闪而过。我本能的抬起头,只见岸边的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正从抱头蹲地的姿势中缓缓站起,眼眶通红,视线死死的锁着眼前的这道小溪,一步步的向溪边走去。

我心中警铃大作,本能的窜了出去。只见那少年走到溪边之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接着,便毫无征兆的向溪中飞跃而去,眼看就要没入湍急的溪水之中。

好在此时我已赶到。我飞身一扑,在最后关头搂住了这少年的后腰,硬是将他往回一带。

那少年前扑之力受阻,身子在半空中一旋,便摔将下来。我也被突如其来的这股大力横甩了出去,身朝上脸朝下的砸在了草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幸好这草地足够柔软,我才没有受伤。可饶是如此,我却还是被摔得眼冒金星,嘴里满是泥土与杂草的味道。

可是我还是连忙站了起来。稳住身形之后,吐去嘴里的杂物,抹掉脸上的淤泥,便朝着少年的那个方向急切的看去。

好在我的一拽之力足够之大,将少年拽回了陆地的上空,所以少年摔下来的时候才没有掉进溪中。只见那少年比我还要狼狈,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人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横空拽回,此时被摔了一个七荤八素,横在地上。过了许久,他才艰难的移动着身子,单手扶地,摇晃着打算起身。

见那少年十分吃力,我将手伸了过去:“慢慢来,扶着我的手。”

少年一怔,抬起头看向了我。我这时才注意到,从他嘴唇上方到鼻腔的那道深深的豁口——他是一个患有重度唇腭裂的孩子。

少年有些惊讶我注意到他的兔唇后,并没有惊慌或者是躲闪。他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来回扫视,似乎在思考要不要信任我这个陌生人。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抓住的的手,站了起来。

“你,就是刚刚救了我的那个人吗?”少年用略有些发音不准声音轻声问到。

“是的。”我回答道。从短暂的对视中,我从这少年的目光中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一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那一抹愤世,那一抹不平可有无可奈何的悲伤,那一抹接受与逃避之间的冲突与绝望。我知道,这一定跟他的“兔唇”有关。

“我可以倾听你的故事吗?”我认真的问道,“我也许可以帮助到你。”

少年的身体一震,我看到了他听到我没有直接问他自尽的缘由,而是以这种方式询问他时的那一种遇到知己的喜悦。他沉默了,很快他的衣襟便已被无声滑落的泪水浸的湿透。

最终,他还是开口了。

“你不知道,”他那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缓缓飘来,“我是花了多大的努力,才成为了戏剧社的一员......"

我平静的听完他倾诉,没有打断任何一句话。

从他的话中,我才了解到了这名少年背后的种种来龙去脉。

少年从小喜爱戏剧,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够登上那璀璨的舞台,在山呼海啸的掌声与艳丽多彩的鲜花中展示自己的演技。可是天生的唇腭裂却毁掉了他的外貌,让他的生活始终伴随着无尽的嘲笑与歧视。因为兔唇的原因,他在演艺的道路上遇到了无数的坎坷与险阻。

当少年第一次参加戏剧社每半年一次招生的活动时,他在一上来的测试便被社长直接否决。从这次之后,每当那些戏剧社的学生们在教练的指导下学习新的演绎技巧,他便在家独自苦练演技,甚至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去跟他陪练。可是之后的五次尝试无一不将他打道回府。直到第六次的测试,靠着他三年积累下的苦功与他坚定的意志,直到他被戏剧社录取的那一刻时,他才终于看到了自己努力的成果。

可是就算是加入了戏剧社,少年在其中的地位却还是垫底的,只是一名不起眼的替补队员。队员们也是对他非常的不友善,每次到排练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愿意与他站在一队,做他的搭档。最多就是社长为了让排练继续下去,只得随便指派一位社=队员去陪他排练,但是每次被抽中的队员却都是一脸沮丧与嫌弃,从来都不会跟他好好配合。甚至当队员们闲着无聊的之后,还会通过戏弄与欺负他为乐。可是为了保住在戏剧社学习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他也不愿将此事跟老师提出,去无端的惹是生非。况且假如他真的去告状的话,在社长和老师的面前一定没有一个人会选择支持他,甚至他都不能保证在那些人的巧辩之下会不会给自己带来其他的麻烦。

可是他却还是每天勤勤恳恳的练习,期盼着自己能有一次走上舞台的机会。

直到有一天,机会来了。正当队员们要上台表演他们排练的新剧“Frankenstein”(科学怪人)时,才知道演“怪物”的队员却因为家中突然有事没能到场。约定好演出的时间迫在眉睫,因为这个戏剧的难度较大,真正除了上场队员之外有能力演出“怪物”这个特征,冲突与戏份最多的角色寥寥无几。可总是期待着上场的少年却早就将这个角色练熟了,于是少年便换上了怪物的装扮,自告奋勇的上了场。因为几乎没有其他人有能力演个角色,所以也没有人有理由去阻止少年上台。可是社长怕少年的长相会对观众造成不好的影响,甚至吓坏观众,于是在出场前便让他戴上了为扮演怪物的演员特意准备的怪物面具。

第一次得到了走上舞台的机会,而且还是以主角的身份,少年的心激动的砰砰的直跳。逐渐淡去的梦想仿佛渐渐变的凝实,少年顿时觉得之前的一切努力与谦卑都是值得的。他知道这是自己为数不多的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于是在演出时,他竭力的压制自己临场经验不足带来的紧张感,打出十二分的精神,用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去融入自己深处的角色。他将自己情绪中长期以来的愤慨与不被他人认可的痛苦尽数地转移到了这个几乎与他完美契合的角色身上。怪物的角色被他表现的活灵活现,如同真实。他的周身仿佛开了无形的聚光灯,牵引着观众的目光;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观众屏息凝神,让那些早已知道故事发展的人们都在为接下来的情节紧张入神,仿佛自己身处其间;他的声音仿佛自带回音,每一次响起时都震撼着观众们的心灵。

可是就当他演的淋漓尽致之时,意外却发生了。演科学家弗兰肯斯坦的队员嫉妒这样一个平时都默默无闻,甚至有些畸形的少年居然可以作为主角无限风光的走上舞台,还完全的掩盖了他的光芒,让本应该是这场剧的最佳演员的他付出的努力尽数白费。于是在与少年进行情节互动的时候,他便刻意使坏,将少年绊倒在台上。

少年毫无准备的被这一摔,摔得眼冒金星,本来紧张压抑的剧情就因为这个意外中断了。他的面具也被摔掉了,露出了他真实的面容。少年愤怒的回过头,寻找着作俑者。谁知他一抬头,他裂开的兔唇便在他凶猛的表情之下暴露无遗。观众顿时被惊到了,甚至小部分人吓得轻声尖叫了起来。少年眼见不对,正打算戴上面具继续演出,挽回这次意外,可是面具却早已掉下了舞台,不知道去了哪里。可是却没有一个队员帮他找面具,没有一个帮他缓解气氛,甚至有的还早早的退了开去,看着他的笑话。

眼看这场戏已经演砸,社长,老师与其他的队员们便赶紧冲出来解散演员,尽可能的缓解着观众的愤怒。

事后,演科学家弗兰肯斯坦的队员却将责任全都推到了少年的身上。少年想要辩解,可是却没有人愿意给他作证。

“你知道这场戏有多重要吗?你毁了我们整个戏剧社的名誉!”社长咆哮的指责着少年,其他人也纷纷帮腔,没有人相信少年的话。

于是他就这样被这个曾经寄托着他的梦想的地方开出了。走出来的事后,他还听到那个毁掉他梦想的人冲他冷笑着:“你本来就是个怪物。”

少年怒吼着冲过去,想要把他打得头破血流,可对方却早有准备,话都还没说完便已跑回去。

少年掩面跑回家中与父母诉苦,可是后者却没有选择理解他,反倒是有些责怪他:“你都知道自己患有唇腭裂,为什么还要坚持去学什么戏剧呢?”

于是少年心里的最后一丝光明也泯灭了,便有了自尽的念头。

看着少年那早已没了神采的眼睛中掩饰不住的绝望,我由衷的为这个少年感到痛苦——这种神情居然会出现在这样的一个孩子的眼中!

我的大脑飞速的运转,思考着怎样才能帮到这个可怜的孩子:“告诉社长真相,想办法将他弄回戏剧社?可是那里已经成为了少年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就算少年真的被接受了,他不可被抹去的那段痛苦的记忆一定会成为他追梦的最大障碍,并且会影响他的一生;说服他放弃戏剧?可是这样的话他就是毁了少年的梦想,他就是鼓励少年在困难与不公的面前退缩,他就会让少年一生生活在自卑当中。”

“假如她在这里的话,”我望向那万里无云的天空,“她会让我怎么做呢?”我的思想跨越了虚幻与真实的边界,穿过时间的长河,来到了风雪交加的那一天:

不知道走了多少里路,我的双腿早已无力,我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仿佛在极冻的冰川中燃烧,我的泪痕早已成霜。

“人们口中能帮世人解决万难的智者,”我呢喃道,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连自己都听不到,“可以凭借水晶球预测过去与未来的智者,真的存在吗?”

家,在母亲病逝的那一天,早就没了。梦,在我被开除的那一刻,也没了。我存在的意义还有么?我现在有在任何一个人的心里一个重要的地位吗?还有人在乎我的生死吗?

我曾经坚持着自己的信念——成为一名真实的作家;我曾经顶着无数的压力与负债,连夜的挨户投稿;我曾经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写文章写到通宵。

当我第一次见到那个赏识我才华的人的时候,我的内心终于找到了归处,我才看到了无数的阴霾中的那道希望之光。我当时认为我付出的一切都努力将在这里兑现,我的梦想也将在这里成真,我愿意为他工作,拿出我全部的力气去完成一部部新的作品。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

我写作从来不按照常规,按照的却是属于我自己的风格;我从不迎合读者的喜好,不在乎别人对我的作品的负面看法;我笔下的每一个角色都会有着他们隐藏的那一面,都会有心里天使与魔鬼的冲突,都会有着他脆弱的一面和坚强的一面;我笔下的每一个主角都会有他们攻克不了的难关,都会有弱点与伤心之处,不像有些其他作家作品里的主角——他们仿佛注定会攻克每一个困难,打倒每一个敌人,然后最终走向成功与胜利,不用猜就会直到故事的结局。老板十分不喜我的这种作为,可是他却看中了我的才华,仍然不情愿地给了我选择自由的权利。他的知遇之恩成为了我人生的转折点,使我看见了希望。虽然每月的工资仍是难以承担母亲昂贵的医药费,可是我却相信终有一天,我一定会完成我和她共同的梦想,让她为我骄傲。

母亲曾经一生的梦想便是成为一名真实的作家,可是突如其来的疾病却在她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带走了她的梦想。是她,鼓励我走上艰难的写作之路;是她,让我在一次次的困难险阻中依然坚毅不倒;是她,在我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陪伴着我,给我勇气和力量。她总是能让我看到希望。

可是直到有一天,我最新写出的作品《烈焰海棠》却被一名我十分信任的同事所剽窃。因为他在我刚刚进入公司的时候曾经处处照顾我,总是在我不知情的犯了一些错误时在老板的面前回护我,而且他也是十分欣赏我的文采,经常与我一起共同的研究探索“小说之道”。所以本来朋友就不多的我便将他当成了知己,并总是将我的一切在他面前毫无保留的坦诚相待,根本没有想到对他设防。他将我的作品大加修改,改成了具有他的风格的那一种,改成了这个时代迎合读者喜好的那一种,并上交给老板。当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的版本早已出版,甚至还反过来诬陷我抄了他的作品。因为我的文章从来都是写好之后才交给老板的,况且老板已经知道了我写作的风格,而他的版本的风格看起来就像是他写的一样,我又缺乏证据,便百口莫辩。况且他的版本出版之后便已经受到了许多读者的好评,老板本来就不喜欢我的风格,他更希望一个具有我的实力又愿意迎合读者胃口的作家来帮他写文章。就算我证明这个作品的原版确实是我写的,在这木已成舟,而且十分牢固的情况下,老板也会将此事选择性的忽略。

剽窃我作品的那位同事仿佛让老板看到了一个可以替代我的位置的人,再加上他的怂恿,很快我就被老板借着这件事开除了。并且没有给我任何赔偿,就连我以前的作品也全都是归公司所有。因为我的经济状况为负,自然无力申诉,只能被迫接受眼前的这个结局。

绝望的我回到了母亲的身边,希望寻求她的帮助。可是这时她的病情却突然加重,我怕让她伤心担忧,还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谁知道第二天的下午,她便离开了我。无论我再怎么哭泣,拥抱她,尝试唤醒她,却终究无法将她挽回。

唯一支持我坚持下去写作的精神支柱,此时也骤然崩溃。第一次,当我将我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之中的时候,我感到了孤独,害怕,与绝望。

空气与水仿佛变成了剧毒的,不断的侵蚀着我的灵魂,想要将它击垮。

在这几年累积下来的负债之下,在没有任何动力能让我坚持下去。

灯火恍惚之间,我已走到了一处十字路口。正当向右转去时,角落的一处标志牌上的“白云街”三个字映入了我的眼帘。我的心中微微一喜,看向了手中的地址。

“白云街108号。”我默念着,在几栋竖立的平楼间寻找着地址标明之处。没过多久,我便在一个隐蔽的小胡同里找到了那间标有“108”号的大门。

我刚要敲门,伸到半空中的手却又收了回来。我一点都不了解这位智者,怎么就能确定她会帮我呢?怎么就能确定她能帮我呢?

于是我便悄悄地绕到门的一侧的一扇隐蔽的窗户处,向里面偷偷瞄去。

智者家中的布置非常奇特。地毯是用金黄色的虎皮做的,客厅的角落里的几个书架上摆放着数不尽的各类书籍,墙上挂着名画,屋顶上挂着精美的灯饰。桌上摆着一只雕刻精致的瓷器和一个地球仪,一旁的木头架子上盘着一只桀骜不驯的老鹰——它的羽毛是狂野的棕黑色,头是高贵的亮白色,嘴壳与爪子是蕴含着爆发性的力量的金黄色。桌子的正中央摆着一只圆形托盘,一颗光彩夺目的水晶球傲立其中。不远处的靠椅上,一位面容慈祥,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摆弄着手中的针线,织着一只已经旧到不能再旧的红袜子。房间里就只有她一个人,想必她就是人们口中的智者了。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刚刚压抑下去的绝望感伴随着无尽的黑暗立刻笼罩住了我的心头。这样的一个老妇人跟正常在菜市看到的老妇人根本没有什么区别,怎么会是智者?怎么会有能力将我从绝境之内引出一条明路?

我的目光随即转移到了一旁圆形托盘上的水晶球。光晕流转的球身立即将我的视线牢牢吸住,水晶球的内部看似晶莹剔透,可却又是混沌模糊。我紧盯着它,恍惚间,过去发生的一切切仿佛如走马灯般在球面上闪现而过,一切欢乐,一切痛苦,一切希望,一切失望,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故事,尽皆汇聚在了故事的终点,一切在最后的绝境中悄然逝去。

我眼角早已成霜的泪水此时再也压抑不住,眼泪的温度化开了寒冰,一滴一滴的顺着我的脸颊上流淌而下。

“假如......”我紧盯着靠椅上的老妇人,见她丝毫没有注意到我,我的手便不由自主地从窗户的缝隙朝着那颗水晶球伸了过去。“它可以改变这一切的话......”

我的手终于碰到了水晶球,触摸到了它的质感,感受到了它的温度,似乎这一刻整个世界就只有我那“砰砰”的心跳声。

可就在我准备将它拿回时,一声嘹亮的鹰啼响彻房间,穿过玻璃制的窗户,贯入九天之上的云霄。

老妇人回过头来,正好看见了手中拿着水晶球愣神的我。当我与她四目相对时,我的灵魂开始轻微的颤栗了起来——一那是双怎样的眼睛呀!如同瀚海一般深邃,如同白云那般慈祥,可却又那么坚定。在她的眼神深处,我看到了一抹悲伤,以及...... 深深的怜悯。

短暂的沉默中,她终于开口了:“我的那颗水晶球,就是人们口中流传的魔法之球,并没有预测过去和未来的能力,更没有改变它们的能力。你仔细看看它,制作它的原材料其实是不同质地的琉璃,是我请一位民间巧匠打造的,所以才会如此逼真。”

我看向手中的水晶球,刚刚因为视角和光线的缘故,再加上我并没有仔细地去看它,我并不知道它的材质。此时一细看,眼前的水晶球确实是...... 用琉璃制成的。

我顿时面如死灰,大脑一片空白。阵阵的眩晕感不断的传来,我甚至都无法区分眼前的这一切是真是幻——

“我也许可以帮助到你。”老妇人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我再次注视着她的双眸,发现里面多了一抹睿智的光芒。

“我知道你为何来找我。”老妇人,哦不,智者接着说,“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应该是一名作家吧。”

我心中一惊,有些不相信她可以一照面就猜出我的身份。我用沙哑的声音问到:“你怎么看出来的?”

老妇人微微一笑:“我能闻到你身上的那股书香。”她的话语一顿,认真的想我问到:“我可以倾听你的故事吗?”

我仿佛有一种遇到知己的感觉,“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诗句在我的脑海中浮现。我顿时再也压抑不住,将我没有人倾听的故事尽皆倾诉。

老妇人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任何一句话。直到我说完最后一句话,她祥和的声音才渐渐传来,如春风般萦绕在我的心中:“我不是什么智者,更不是什么魔法师。其实我曾经,也是像你一样的人。”

老妇人长叹一口气:“可惜过去已经回不去啦!”

“我自小父母双亡,是在孤儿院被养大的。我那时就是一个很普通,很平凡的小孩。像我这种沉默寡言有出身贫困的人,在学校没有什么存在感,近乎没有什么知心的好朋友。自从三岁时我就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我那时是那样的孤独,没有安全感。我对其他人的生活也是漠不关心,甚至就连我自己的也是如此,几乎没有任何一件事可以做到让我露出微笑。”

“可是,我却是那样的痴迷于绘画。”老妇人的脸上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微笑与追忆,“我害怕自己身边仅存的美好都会有一天不再,于是就迫切的想要将这些世间的美好记录下来。我日以继夜的练习自己画画的技巧,从此,无论遇到再悲伤难受的事情,再艰难残酷的挫折,每当我拿起画笔,将那灵动的笔尖舞出一道道若有实质的线条,我的脸上就会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我仿佛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属于我自己的世界。这世界是那样的真实,没有痛苦,没有束缚。在这里,我可以创造出一切我想象的,盼望中的可能。就像施展魔法一样,先浮现出它们那别具一格的轮廓,再用颜色将它们慢慢的汇聚成型。”

“从此,在我的生活中,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伙伴便是我手中的画笔。直到我毕业初中,进入高中学习的时候,我遇到了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几个伙伴,能让我托付一生的朋友。他们同样出身寒门,可是他们对绘画的热爱却一点也不比我少。”

“九年的义务教育过了之后,高中的学费便需要我们自己打工挣钱。回想起那时的生活,我们一起学习,一起画画,一起打工挣钱。虽然十分艰苦,可是每个人的内心却是无比的充实幸福。我不再孤独,不再无助,不再没有安全感。我们一起见证着友谊的欢笑与泪水,一起面对困难挫折并一同去面对克服,一起去追逐我们心中共同的那道梦想。”

“高中毕业之后,我们没有再读大学,而是筹集了所有我们能筹集的资金,一同开了一个画室。每次一有时间,我们便会来到画室来磨练自己的绘画技艺。渐渐地,我们的努力迎来了第一个回报:一些喜爱画画,可却又没有足够的资金来支持他们自己的爱好的小孩找到了我们的画室,希望我们能传授给他们绘画之道。”

“作为有着同样经历的我,自然是欣喜地同意了免费的去教导他们画画。我也说服了我的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们,并将画室名起为‘蓝天画室’,意义是希望每个喜欢画画的人都能够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片蓝天。”

“自从蓝天画室的创立迎来了首次的成功,我们几个人激动的眼泪都快要出来啦。我更是被充满了信心,更加努力的钻研绘画,为我们的画室拿到了好几个奖项,甚至我画的一幅画《青荷映江蓝》还排在了全国百名优秀绘画作品中的第六十四位。我们将得来的奖金作为让画室扩张的资金,就这样,才刚刚出道不到六年的蓝天画室便已名声大噪,四路八方的绘画热爱者先继加入了我们的画室,我们画室的学生也从家境贫寒的孩童变成了所有年龄段的绘画热爱者。”

“我们当时年少气盛,曾经还扬言过要将蓝天画室推动到全国的画室之最。谁知忽然有一天,一个叫‘彩虹绘画团’的美术组织找上了们来,说是要帮我们扩建画室,让我们给他们一笔资金。”

“我们当然没有那么多的资金,当时就拒绝了。跟我们谈条件的成员的脸便立即的阴沉了下来,还跟我们说了一句‘那你们自求多福吧!’便气冲冲的走了。”

“我之后问了周围的熟人,才知道这个‘彩虹绘画团’是当代美术界的一霸。目前的第一美术机构,势力遍布整个国家的东南区。他们以帮助扩张的名义剥削其他的美术机构,倘若对方不同意要求,彩虹绘画团就会以他们的实力以及人脉来策动美术界的其他机构来对他们进行排斥,严重的甚至会用极端的竞争,抹黑,甚至暗地里用违法的狠辣手段压垮对方。单是这一招便镇住了大部分的美术机构,让他们不得不去同意绘画团的无理要求。条约达成之后,绘画团会表面上去援助资金,人脉与影响力,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彩虹绘画团便对这些美术机构有了很强的控制权,甚至这些美术机构的管理层有一多半都是绘画团的人。随着这些美术机构越来越依赖彩虹绘画团,到最后甚至只要绘画团收回援助的资金与人力,就可以让这些美术机构的很大一部分无法运营。通过这种手段,绘画团便可以持续的从这些美术机构那里剥削资金,收集技术和人才。”

“当时的我听到了这些,自然是义愤填膺,打算给这个彩虹绘画团一些教训。可是我却也知道硬碰硬不是解决的办法,于是我便打算在画技上压倒这个绘画团,将它从第一美术机构的王座上挤下来。我们更加刻苦的练习绘画,我们的努力使得蓝天画室的作品在许多次绘画竞赛和画展上面毫不示弱的击败了彩虹绘画团的作品。”

“彩虹绘画团见我们如此肆无忌惮的挑战他们的权威自然也开始联合其他美术机构打压我们。可是我们蓝天画室的名声却一向很好,绘画的技术也十分的不错,在我们有所准备的情况下自然也有不少欣赏我们或者是对绘画团不满的美术机构站在了我们的这一边,隐隐地与彩虹绘画团的势力形成了针尖对麦芒的相抗之势。”

“既然单单凭着权势,彩虹绘画团并无法借此压倒我们的蓝天画室。于是它便另辟蹊径,再一次画展上找出了我们画室的一个获奖作品的破绽,诬告我们是剽窃了他们的绘画团内的优秀作品以及高超的绘画技术,并当着所有人的面指控我们。这一招我没有想到,眼看就要在此事件中落入舆论的被动方,我便铤而走险的选择了撕破脸去与绘画团硬碰硬,将它这么多年来的劣迹,包括超额的学习费用以及对其他美术机构的剥削尽皆曝光于公众。”

“我的言辞虽是铿锵有力,可是彩虹绘画团毕竟是早已成立几十年的老机构了,自然势力与支持者都要远远的高过蓝天画室,一时间便谁也占不到上风,便就这样僵持着。彩虹绘画团被我坚决强硬的态度彻底的激怒了,它提出要将我‘请’到他们的主场,与我以斗画的方式来解决这一切的是非对错,让大家看看哪一方的绘画技艺是真正的出神入化。为了不表示自己的退缩与胆怯,再加上我迫切的想要为蓝天画室正名,我对自己的实力也是十分的自信,于是我便答应了在月底孤身一人勇闯绘画团的内部与其绘画技术最精湛的大师斗画。”

“很快月底就到了,我如约奔赴现场,可是对方的大师却迟迟没有到场。我正当着急之际,一位穿着黑色西服的人却将我叫了进去,之后我才知道,他就是绘画团的老板。”

“他将我叫进了一个办公室内,我谅他也不敢在这一天对我怎么样,便跟了进去。他找来了一把黑色的靠背座椅,示意我坐下,他自己便坐在了另一边的安乐椅上。”

“他拿出了一只茶壶,将里面的茶水倒到了两个茶杯里面,递给了我一杯。虽然是从同一个茶壶倒出来的,我还是警觉的望着他,没有去动茶杯。他见我如此,便立即会了意,将他的茶杯递给了我,反手接过了我的茶杯:‘想不到堂堂蓝天画室的会长,胆子却这般小。’我立即愤怒的涨红了脸,再加上等了这么久的我早已口渴难耐,便将茶杯举到嘴边,一饮而尽。茶水果然没有任何异味,反倒有一股特别的醇香,想必是平日绘画团的高层享用的待遇。”

“他静静的等着我将茶喝完,便开口了:‘我见你如此年少,便当上了著名画室的室长,还能画出如此奇妙的作品,真的是天纵奇才,未来必定前途无量呀!’”

“我毫不客气的反驳过去:‘你既然如此欣赏我的绘画水平,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可你为何要试图压垮我和朋友们辛苦创办的蓝天画室,还想要让我身败名裂呢?’”

“‘诶,’他翘起了二郎腿,‘真是奇怪,明明是你们想要压垮我们几十年的努力才有今天的彩虹绘画团,想要限制我们的生路,甚至要将我们从全国第一美术机构的宝座上推下来,自己取而代之,居然还说我们欺压你们画室?不过假如你选择加入我们的彩虹画室的话,我会选择不计前嫌,饶了你一手创办的蓝天画室,还会将你直接提升到我们一个分部的美术部长。到那时,像我现在过的这种逍遥生活,你也会天天体会到的。’”

“‘你做梦!’我从牙缝里冰冷地迸出了这三个字。”

“‘好好好,’老板脸上的和蔼笑容骤然消失,冷笑道,‘你很快就会见到你自己辛苦创办的蓝天画室是怎么毁于一旦的。’”

“这时,画师终于到了,我便立即走了出去,到了斗画的地点。”

“成千上万的人簇集在周围的广场上,占据了每一个角落。其中不乏记者,不乏画师,更不乏看热闹的人们。而我知道,还有更多数不尽的人们正在电子设备前聚精会神的观看着我们的每一个动作。我深吸一口气,知道了此次将会是决定我和画室命运的生死一战。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拿出了势在必得的气势。可是看着对面一脸自信平静的绘画大师,我不由得心中一紧:‘此战要是输了的话会怎么样?’”

“眼见双方的人都到齐了,斗画也马上被宣布开始。我努力的推开自己心中的杂念,将全身的精力集中在面前的画布上。我的意识开始逐渐的沉浸在这片空白的世界中,灵感在我脑中也渐渐的成型:‘将一个绝境中的人从黑暗中拯救的力量并不是神圣耀目的绚丽光辉,却是一道不起眼的微光。虽然它暗淡的仿佛随时都可能会熄灭,可是它却最能给人勇气,予人希望,给迷路者指明方向。’”

“我熟练地提起铅笔,迅速的在画布上轻轻的描上轮廓。随即我便拿起了上色用的毛笔,在早已画好的轮廓上打上一层层的颜料。我早已忘了时间,忘了斗画,忘记了与绘画本身无关的一切。随着毛笔在我的手中飞速转动,眼看八成的画作已经被我画完,就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创作时,我的头部却突然传来一阵眩晕,我拿笔的右手的手腕不受控制的一抖,笔尖立即跟着偏离了方向。我心中暗呼不好,可当我强行的将眩晕感压抑下去,急忙地稳住右手,将笔提离画布时,从我的画作的右上角一直到画作的中心早已多了一道无可挽回的黑色画痕。我心中一凉,被从绘画入神的状态中强行的拉回了现实,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场决定一切的斗画中,居然犯了如此严重的失误!”

“我条件反射般地看向了剩余的时间:还剩四十三分五十八秒。我不由得急了起来,眼看着这么多年的努力就要辛苦白费,我很想就此放弃,可是想起自己肩上背负的责任,我又知道自己绝不能放弃。我努力让自己不破口大骂,迅速的勉强稳住心神之后,便思考着对策。可是大脑此时却如不受控制般一片空白,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心中蓦地闪过了这些年走过的种种经历与故事,我不由得眼睛一酸,咬紧牙关,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想失去这一切’。好在此刻终于急中生智,想起了用水和其他相宜的颜色染料搭配的方法将画痕去掉。可是我刚调配好颜色浓度,正要提笔修改时,脑中的眩晕感却再次更猛烈的袭来。我顿时感觉天旋地转,此刻就连身体的其他部分甚至都无法控制,我的身形一个不稳,险些要连人带椅的仰天摔倒,幸好我在最后关头抓紧了画椅的扶手才幸免于难,可是手中紧握的画笔却早已跌落地上。”

“我挣扎着去捡笔,刚刚将熟悉的毛笔握入手中,我的身体又是不受控制的一倒,头无力地垂了下来。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速度是平时的三四倍。每一次跳动,都从我胸口传来阵阵震痛,随着一股压抑不下的浊气浮至胸腔,使我剧烈的想要呕吐。可是台下的其他人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在他们看来,我不过就是一个不小心没稳住身子差点摔倒,还把画笔弄掉了的一个小意外。可是约定好斗画的过程中不能讲话干扰对方选手,所以我却也是有苦说不清。而且就算我有说话解释的权利,也未必会有几个人能够为我这种在他们看来毫无逻辑的说辞说服的。倒是对面的画师却注意到了我的异常,我捕捉到了他嘴角处的那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为了防止再次出现失误,我足足缓了七八分钟,才开始动笔,以稀释和中和的办法尽可能的将画布上的黑色画痕去掉,可是这样的方法却同时也不可避免的弄乱了我原本画好的部分。我再看向时间,眼见只剩不到三十分钟。可我却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强忍着手脚的无力与大脑的眩晕,竭尽全力地完成着剩下还没有画完的画作。”

“可是在身体的不适与心里的挣扎的双重压力下,任凭我再怎么努力,我已经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到心无旁骛的绘画。我麻木地画着,思想在绝望和濒死的悬崖边徘徊,在我还有最后八分之一的颜色没有上完,明暗细节和背景都没有来得及完成的时候,代表时间结束的铃声终于响起了,击垮了我内心的最后一丝防线,让我的心就像是铅块一样,最终沉到了谷底。”

“我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输掉了这次的双方之间的较量。我的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暗淡无光了起来,因为我的原因,蓝天画室将会永远的被彩虹绘画团压在脚下,我也将会沦为人们的笑柄,永世不得翻身。面对舆论的压迫以及绘画团接下来对我的打压,我早就无心招架,也无力招架。我更加鼓不起勇气去面对那些陪我一路走来的挚友们,是我毁了我们的梦,也是我将他们拖进了深渊。即使他们见到我时并没有表现出半分责怪,反倒还来安慰着我受伤的心灵,可是我却能清晰地看到他们脸上藏不住的失望,这让我更加难受,心里更加绞痛。”

“我终于辞去了室长的职务,准备乘火车回到我自己的家乡,在那里慢慢地修补那道刻骨铭心的创伤。在车上,一位好心的服务员见我神色萎靡,便向我礼貌地问到:‘这位小姐,您想要喝什么饮料?’”

“‘酒,’我轻声道,‘能不能给我一杯烈酒?’打算接着酒劲来浇散这股挥不尽的愁云。”

“不到一会,一瓶高浓度的瓶装酒便被送了上来。我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将酒杯送到我干裂的唇边。我早已感受不到味觉,可是我却还是能感觉到那一杯烈酒被我一饮而尽。在酒精的剧烈刺激之下,我的意识逐渐变得虚幻,向窗外广阔的天空飘去。”

“借着酒力,我虽然竭尽全力想要去忘记那次斗画时发生的事情,可是,他们却总是不受控制的在我的脑中浮现。我开始回忆着上场前发生的一切事情,希望能够找到自己身体不适的原因,可是我却无论怎么回忆都猜测不到雨我上场时身体不适有关的的原因线索。我越来越发觉得心凉:‘我在台上发生了如此之多决定命运的意外起伏,场下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够看清真相,甚至就算我的那几位前来观战助阵的挚友都看似被完全蒙在鼓里。’而我们拼尽全力一手建起的蓝天画室,也因为这一场意外彻底地从天上落入深渊,成为了任由绘画团宰割的刀下鱼肉。”

“突然,一句冰冷讽刺的话语在我的脑海中瞬息闪过:‘你很快就会见到你自己辛苦创办的蓝天画室是怎么毁于一旦的。’”

“我全身一震,酒也醒了大半。团团迷雾被瞬间拨开,此时心中宛如一片明镜,倒映着无尽的烈火与黑暗。我顿时全明白了。此刻列车早已到站,可是我却并没有起身,直到一位好心的乘客提醒我终点站到了,我才眼神呆滞的机械般的下了车。‘水,’我无神的喃喃到,‘他的水有问题。他虽然跟我一同饮茶,甚至不介意跟我交换杯子,我当时还称赞他的茶水的味道香醇,直到现在,我才清楚了当时的那一股醇香意味着什么。’”

“‘那是... 酒精的感觉!是烈酒与浓茶的混合,才达到了如此负面的刺激效果,同时不仅瞒住了从未喝过酒的我,同时还瞒住了其他在场的所有人!’”

“此时终于明白了全部事情的真相,我愤怒了,压抑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下去。‘嗷啊!’我仰天大吼,声音大到险些撕裂我的声带,带着无尽的愤慨与悲怆,带着飞溅出来的破碎泪花。”

“我正想乘车再次回到画室,揭露绘画团的阴谋,挽回我即将要失去的这一切。可是当我在深夜中走在回家的路上,刚刚想要预定返回的车票,却拦路跳出了几个蒙面的黑衣人。他们一脸杀气,手中或持金属棍棒,或持各种钢制利器,一看就是为我而来。看着他们的装束与神情,我立即猜出了他们是彩虹绘画团派过来抓捕我甚至是抹杀我的黑道人物。我见彩虹绘画团不仅毁了我的人生,现在甚至还想将我杀人灭口,心里的愤怒早已到了极致,还没等他们对我出手,我便先冲了上去。”

“他们没有想到我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画师,此时居然会不顾自身安危地向他们主动出击。我早已冲到一名黑衣人的面前,趁他还在震惊之中狠命抽出了他腰间的匕首。可是这些人却并非等闲之辈。与此同时,我的后背上也重重的挨上了两下金属棒的重击,打的我痛彻骨髓。”

“可是我却越战越勇,多年以来从来没有表现出的狂野的一面此刻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我不要命的冲向每一个拦在前方的黑衣人,用尽全身力气地挥舞着手中尖锐的匕首。见我如此拼命,前方拦路的黑衣人都下意识的纷纷避让开来,打算慢慢地消耗我的体力。可这却让我逮到了机会,终于从紧密的包围圈中堪堪地冲了出去。我透支着身体的每一分力气,所有的关节就像是过载的机器一样如同火燎,‘吱嘎吱嘎’地作响。可是我却丝毫没有放慢脚步,反倒是越跑越快,好几次在最后一刻从追兵的手中逃脱。”

“可是身后紧跟着的脚步声却从来没有停过,我仅存的体力也慢慢地被消耗殆尽,撑着我跑下去的也不过就是一口气罢了,我很清楚的知道,一但我停下脚步,就意味着我将再也没有了继续逃跑的能力。就在我绝望之际,眼前忽地出现了一道山崖,顷刻之间便到了我的脚下。我见别无选择,于是把心一横,用尽最后的一丝意志,一个纵跃便跳了下去,随即便在呼啸的北风中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之后,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四肢百骸无一不痛。我很快就得知了自己从山崖上摔下来后大难不死,被附近小城中居住的一位上山打猎的猎人救了下来,带到了家里。在我养伤的这几天,他和他的家人们细心的照料着我,并为我四处寻医,甚至他还将自己的床让给了我休息,而他自己则是睡在地板上。这让我又重新感到了人世间久违的温暖真情。当我在两周之后终于养好了身上的伤,我便真挚的与他谢别,踏上了新的旅途。”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面,我很快就找回了生活状态——虽然还是以绘画为生,可是却与之前的意义全然不同了罢。这里的人们对我都十分的善良热情,可是我却不敢让他们知道我真实的身份,我害怕他们会同那些人一样,将我视为笑柄,他们眼中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可是虽说如此,我却还是时刻暗暗地打听着蓝天画室和彩虹绘画团的消息。”

“可是很快我便从人们口中得知,曾经传奇一时的蓝天画室早已随着与彩虹绘画团斗画失败后,室长蓝青荷羞于耻辱的跳崖自尽而分崩离析。我马上知道了这一定是当时试图追杀我的那几位黑衣人向绘画团汇报的消息,当我得知了蓝天画室最终的‘噩耗’时,我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死了。就算此时我掌握了绘画团一切阴谋与非法行为的证据,就算我的画技与实力足以碾压绘画团的几位大师,就算我踌躇满志的逆袭归来,我也再没有可能崛起,再也没有可能回到曾经那样美好阳光的当初了。”

“往事已矣,可是我还在这里坚强的活着,我不想在回到那个令我心碎,令我绝望的地方。当初的我早已在人们的心中死去,那么我就在这里,以一个新的身份,重新开始一次新的生活吧!我那时想。”

 

“于是我就这样,在这里度过了数年的崭新生活——其间我在几座不同的学校当过美术教师,当过漫画家,甚至做过一阵子的心理学家。其间,我见到了许多有着跟我一样走上命运的迷途的人们。为了更好的能帮助到他们,我请人打造了水晶球,从此以一个神秘的智者的身份插手他们的人生,或是默默的帮助他们,或是引导他们作出正确的选择。看到他们稚嫩与沧桑的脸庞上露出自信的微笑,最终勇敢的在自己的生活中找到了‘那道微光’,我心口的伤痕也在缓慢地愈合着。”

“不知不觉中,时光荏苒,日月如梭,就这样,几十年的生活过去了。当初来到这座小城的我才只有三十六岁,如今却已经年逾古稀。原本我的一生就应这样落幕,除了那次斗画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后悔与遗憾。可是直到一天,我突然想要回到曾经蓝天画室被建立的地方,想要在这生命的尽头之前追忆一下如烟的往事,并去拜访一下当年一起奋斗拼搏的那些朋友,看一下他们现在的生活过的怎么样。”

“‘快四十年都过去了,他们现在一定不会在怪罪我了吧。’我心想,可是就当我找到了他们住的地方时,开门迎接我的是他们的家人与孩子,却不见挚友们的身影。我疑惑地询问他们我当年那些伙伴的去处,可迎来的答案却都是相差无几,一致的出乎了我的意料。”

“‘他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这是他临终前给你写的信,说是希望我们假如看到你还活着,或者是见到了你的后代时转交给你们。’”

“我一脸苍白,用颤抖的双手接过了那封信。”

“信上写着:‘青荷,你还好吗?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了。可是我只是向跟你说一句:你是我生命中最好的朋友,与亲人一般的朋友,即使我已经不在了,也永远不会改变。是你,在我困惑的青春年华之时,携着我的手共同前行;是你,在我曾经最需要陪伴的时候给予了我你那珍贵无暇的友谊;是你给了我勇气,教了我自信,让我能够坚定的为自己毕生的梦想拼搏。我不会忘记你当初一起在餐馆打工时,因为怕我累坏了身体,而悄悄地将我水槽里油腻的盘子拿到你的那边;我不会忘记你曾经为我在烈阳下遮伞;我更不会忘记当我们在绘画中遇到不可逾越的困难,经历绝望的落魄,怀疑自己的能力与当初的抉择,因身世贫寒,能力平庸,心态自卑而面临人们的嘲讽与欺凌时,你作为一名完美的队长,是如何用你那并不宽广的双肩,扛住这些原本应该我们面对的责任的。无论形势再严峻,你在追梦的途中固执的不放弃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即使你知道自己的绘画天分其实远远在我们这些只是热爱画画的人们之上,可是每当我们问你这些问题时,你都会阳光的微笑道:‘因为我们是一个团队呀,因为我们是朋友啊!’然后就会故意的转移话题,开始问我们周末有没有时间去公园爬山呀,你更没有看到在我们答应的同时却故意的将头低了下来,那是因为其实我们每一个人的眼眶,都在那个明媚的下午变得湿润了。

我此生最不后悔的事就是与你创建了蓝天画室这个我们都愿意奉献一生的地方,我们愿意做你坚强的后盾,陪你走向更高的巅峰,陪你对抗世间的不公。

其实那次与彩虹绘画团斗画之后,我们并没有怪你,其实我们那天都在台下看到了你身体状况异常的不适,我们其实已经感觉到了这其中一定是有一些意想不到的问题,甚至是阴谋。其实我们都懂你,我们都信任你。可是我知道你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子,所以在你打算远走的时候,我才制止了其他的朋友们试图将你留住,或是再去跟你提起此事。

可是我却没想到,你这一走却走了几十年。当我得知你羞愤自杀的消息时,其实我是完全不相信的。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一生追求梦想,渴望友谊与爱情,信仰正义,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你是蓝天画室的灵魂,没有你的画室在绘画团的高压下很快就坚持不住了。我召集了就要散伙的众人,寻遍整个天涯海角,想要将你找到之后,让你带领着我们重建蓝天画室,逆袭彩虹绘画团,我们无时无刻不是在盼着你的归来。梦想比生命要重要,可是在我们心中,你却是比梦想更加重要。如果没有你,我们的梦想就永远不会成真,我们也永远都不会经历到这如此鲜艳多彩的半生;是你点亮了我们青春的热血。

我那是好想对你说,没关系的。我们都在这里等着你,我们都知道你的不容易,我们都相信一旦你归来,就一定会带着我们再度的崛起。

可是你却没有回来。我不会因为这件事怨你,我们都不会。可是这件事却都是我们心中无法抹去的那一份遗憾,让我们的人生逐渐褪色。只因为我们有梦,只因为我们希望,有一天,能成为为你引路,为你劈风斩浪的微光。

因为你,已经是我们一生的微光。’”

“陈旧的黄皮纸,早已被我如断了线的泪水打湿的不成样子。‘是啊!当初的我其实可以回去与他们重振蓝天画室的呀!可是我却不负责任的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去忘记这些真心对我好的人,是我让他们的一生充满了遗憾......’我早已泣不成声,多年来笼罩我的阴影此时被猛的撕开,露出来的是我所有曾经经历过的美好。我这才恍然大悟:‘眼前的这幅景象不正是我一生中想要画下来的美好吗?不就是我想要创造的,有五颜六色,有蓝天白云的世界吗。原来...... 它居然曾经离我如此之近,’我眼看着梦中的景象又逐渐地被无尽的黑影所笼罩,一点一点的将它吞没至虚无。我冲上前去想要将这些阴影推开,可是无论我再努力,最终,我还是只能绝望地看着自己的梦,在黑色的深处淡淡地隐去,最终化作一缕微光,幻灭于寥寥的虚无之中。”

“‘因为这是我自己选择的呀!’我早已被眼泪淹没,只得将头埋到了双手之间,无声的抽泣着,像个孩子一样。‘对不起,’我哽咽道,为了这些愿意为我付出一生的朋友,我终究还是辜负了他们;也为了我自己,因为我让自己处在了无尽的悔恨当中。只有我,没能守住自己心中的微光。就像当初的那副画一样。‘对不起。’”

“往昔历历在目,可惜人已不如故,我也再也再也回不去了。”

老妇人的眼中早已蓄满了眼泪,比那水晶球更加的冰冷透明,可是其中却掺杂了太多太多的情感。我感觉脸上有些凉凉的,模糊了视线,便用手一抹,却惊觉脸上全是泪水。不知何时,我的那根紧绷着的心弦早已被深深地拨动,散发着只有我能听到的回音。

就如再坚强的人也需要倾诉一样,再孤独的人也需要被倾听。

“原来您就是那位只花了六年就成名画坛,蓝天画室的室长,那位宣誓每个人都拥有着画画的权利,却在与国内闻名的彩虹绘画团的斗画中惨遭惜败,曾经的传奇画师蓝青荷阿姨。”我惊道,不敢相信那位被宣布早已逝世的著名画家此时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是的,”蓝青荷道,她很快便恢复到了刚刚见到我时脸上的那种微笑,只不过这样反而让她在这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的苍老。“不过能见到你,听到你经历的故事,我很宽慰看到你的身上还有着这么多的可能与希望,多到足以帮助你做出正确的选择,足以改变许多像你一样的人的一生,甚至......”她的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神情,仿佛预见到她心中的微光并没有就此消亡。“甚至,还能够完成我未了的心愿。”

“前辈,”我道,“可是我早已一无所有,怎么会有能力去做出正确的选择,改变别人的命运,或者是完成您的心愿呢?”

“那这一路走来,无论是坚持当一个作家的梦想,还是宁肯落魄街头也要负担母亲的医药费,又或是坚持自己的原则:对恩人重情重义,对朋友真诚相待,不愿意装模作样,委屈求全,立志要写出真实的世界...... 这些事情,你有后悔过吗?”

我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

“那么既然你没有后悔,就说明其实这些所谓的‘磨难’只是你人生路上的考验罢了。你终究还是守住了自己的‘微光’,所以其实你做的一切都是你认为正确的,不是吗?你现在才二十四岁,前方有那么多的路需要你走,那么多的梦想与愿望需要你去完成,你怎么能放弃,你凭什么放弃呢?”

她向木架子上的鹰招了招手,它便顺从的飞了下来,停在了她的手臂上。从这只鹰飞行时艰难的过程,不断往右侧的身体和它明显显得不大灵便的左翼,我马上看出了这只鹰的左翼一定是受过了永久性的伤害。

“这只鹰是我八年前从山壁边救下的,它为了在蟒蛇的口下保护自己羽毛还没有长全,不能飞翔的幼崽,不惜与数条毒蛇正面搏斗,被严重的咬伤了左翼。可是它被我救下后,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尝试飞行。就算它一次次的尝到了失败的滋味,一次次从半空中重重的摔落下来,不知因此掉过多少羽毛,流过多少血,折伤过多少次爪子了。就连我都因为不忍它受伤而阻止过它那永不言弃,可又屡败屡战的飞行,

我恍然大悟,自己遭遇的磨难怎么能与眼前的这位七十几岁的入人间智者相比呢?她有过两次让自己后悔的经历,此时已经没有了改变的可能;我既然都已经坚持着一路走了下去,我还有着那么多的机会与可能去改变我想改变的一切,去追寻我心中的微光,我为什么要放弃呢?

我的脸颊羞愧的通红,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对不起,”我小声的哽咽道,“您对我这么好,这么耐心,是我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几位关心我的人。我却没有珍惜您的善意,还不信任你,还要就这样放弃自己,甚至,还想要去偷窃您的水晶球......”

“可是你却并没有做错什么呀,”蓝青荷微笑着说道,“何况你现在还都意识到了这些呢!一个人想的什么并不重要,因为想法可以随时改变,可是最重要的却是他做的事情呀!只有做出来的事情,才可能是真正挽回不了的错误,才是真正会让他后悔一生的事情呀!”

“你那时对身边的人充满不信任,其实是你本身自我保护的意识,只是因为你承受不了更多的伤害;你想要放弃自己,是因为你认为自己唯一的希望破碎了。其实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无论换做任何一个身处绝境中的人,都会本能地这样去做的。你想要偷我的水晶球,那时我并没有阻止你的原因是因为我从你的脸上看到了真诚,看到了善良,也看到了我年轻时的倒影。其实那时就算我没有注意到你,在最后的时刻,你还会将水晶球放回去的,不是吗?你知道这样一种能够改变你的一生的魔法,一定会对我,甚至是更多人有着更加大的意义与作用。”

我点了点头,眼泪决堤而落,融化了脸庞上的冰霜,也融化了我冻结的内心。不知道是因为心声被道出的欢喜,还是因为被他人关怀在意时的感动,又或是因为对蓝青荷经历的故事的悲伤。

“你认为遇到我万分的有幸,其实我遇到你,又何尝不是一种奢望成真的喜悦呢?我能有一个像你这样同为知己的性情中人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成为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倾听我一生故事的年轻人,难道不应该欢喜吗?”

“您是什么意思?”我紧张地问道。

看到我如此关心,蓝青荷的脸上多了一丝温暖:“我老啦!我现在也没有什么让我有坚持活下来的意志的原因了。自从收到了那封信,我就整天生活在悔恨与沧桑之中。我能够感觉的到,自己恐怕已经活不了几年了。”

我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我愿意替您完成您未了的心愿。”只是刚到嘴边的后半句被我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可是我应该怎么做?”

蓝青荷欣慰地笑了笑:“你都还没知道我的心愿是指的什么,是可以易如反掌的完成还是难如登天,便已经答应了下来要替我完成。”她仿佛能够看穿我的思想一般,瞬间就猜到了我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话。“我知道你现在遇到了许多困难,绝不是单凭着勇气就可以轻易解决的。你需要金钱来还清你的负债;你需要朋友来作为你孤独的生活中的陪伴;你需要新的灵感,写出新的小说,还需要超越所有那些故意去迎合读者们的喜好,只愿意写人们想看到的,为了赚金而写作的作者与公司们,写的更加精彩动人,更加的受读者们的欢迎。”

“你看到窗口的那条小路了吧,”蓝青荷说,指着从窗口处蔓延下去的那一道林中小路。“你从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可以来到我当年隐居的那座小城。你需要在这里重新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平复心情,重拾自信。在住在这小城中的时间里,我希望你能细心的观察真正真实的人间百态,去帮助那些像你我一样需要你帮助的人,就像我帮助你一样。”

她将肩上的鹰递给了我:“我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好它,不要让它受伤或者是被其他的人欺负。”

接着她有将水晶球也递给了我:“你是否会保守秘密,或者是否会取代我的身份,是你自己的选择。可是我希望每次当你遇到困难时看见它,就会想起我,希望这样可以带给你一些力量。”

”我可以看出你的能力——你是一个可以从某种程度上改变这个世界的人,只要你不认输,不放弃,不后悔,你就永远都不可能被击败。退避是为了更好的反击,直到你有一天重回现在的这座城市,重新面对当年发生的那一切,那时这些困难对于你来说就会微不足道,那就是你逆袭归来,重拾梦想的时候。”

我想我现在知道了为什么人人都知道所谓的“魔法”与“水晶球”都是不存在的,可是所有人却都对“智者”这样的形象深信不疑了。

因为他们都选择了保守秘密。

“可是,我该什么时候回到这里?”我问。

“当你准备好了的时候,”她说,“我知道,你会的。”

“但我怎么能够改变世界呢?”我又问到。

“因为你是一名作家,”她说,“一名同时拥有天赋和意志,敢于描写真实,却又亲身经历过真实的作家。”

“你愿意答应吗?”她向我问道,不过并不是用命令的语气。

我重重的拍了拍胸脯:“我愿意!”

“那就好,”她心中的最后一件重要的事也放心了,身子往后一倾,靠在了椅子背上。“再见,”她轻声说道,“希望你能成功。”

“再见!”我捂着哭肿的眼睛,挥着右手向这位智慧的老人道别。

我沿着那条小路向下,一步三回头。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我终于看到了那座小城。我转过头去,最后一次望向智者的小屋,即使它早已被层层灌木所遮盖,可是我仍然记得它的方向。

在我的肩膀上,这只不畏流血,不畏折翼的空中霸主,此时也跟我一起转过头来,望向它的主人居住的屋子的方向。它微微低下头,知道今日的一别日后再难相见,眼中满是不舍与伤感,轻声的悲啼着。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一只鹰流泪。

心中不舍的情感交织在一起,令我黯然神伤。任凭飞雪落地成霜,可是我却丝毫没有感到寒冷。

“就要离去了吗?”我喃喃细语道,“假如我真的能够成功,但愿您能够看到。”

雪停了,天也晴了,远处的天边淡淡的显出了一缕微光。我终于回过头来,迈开了步伐,向远处走去。

一阵短暂的眩晕过后,往事逐渐在脑海中隐去,我回到了现实,而这其实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而已。

“那你有过为自己在戏剧上付出的努力而后悔吗?”我问道。

少年想了想,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既然为自己的梦想坚持了这么多,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看法而放弃自我呢?”我接着说道,“其实你自己的演技早就比他们好了太多,可是从你心里的一个角度,你甚至认为自己是他们中最差劲的。只是因为他们得到了别人的认可,你没有却又想要得到的别人的认可。”

少年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我的话。

“可是你怎么知道别人不会认可你呢?”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会。”少年更加委屈了,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们能够带给我的,只有欺凌与嘲讽。从来没有一个人——包括我的父母,对我在戏剧上付出的血汗有着一点认可。他们都在心里认为我是畸形,是怪物,又怎么会有人认可我呢?”

“你怎么知道当他们看见了你真正的实力,看见了你背后日以继夜的努力之后,不会认可你呢?”我继续道,“就像我,我知道你真正的实力,知道你背后的努力,知道你有着一颗真实而又纯洁的心灵。就算我没有亲眼见到你在舞台上的表现,可是,我认可你呀!”

少年在听到“我认可你呀!”这五个字后,身体猛的一震,抬起头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欣喜还是紧张:“真的吗?你都不认识我......”

“真的,”我打断了他的话,一字一顿的,铿锵有力的重复道,“真的。”

少年激动的涨红了脸,笑容瞬间舒展开来,以让我都佩服的速度,甚至他的眼角处还兀自挂着泪珠。“谢谢,”他小声说道,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感动。

“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害羞呀。”我打趣道,“我相信他们在见到了你真实的实力与背后的努力时,一定都会认可你的。”

少年忽然停下了笑容,表现出了一丝担忧:“可是假如他们不像你一样善解人意,假如他们都不呢?”

“那就证明给他们看,他们的想法是错的!”我握紧了拳头,掷地有声的说道,“但是在证明给他们看之前,你需要先做到一件事。”

“什么事?”少年满腹狐疑的望着我,想从我的表情中探出一二。

“就是,”我回答道,“你需要先做得到认可你自己。”

“我有些不明白你的话,”少年不解的问道,“我当然认可我自己呀。”

“假如你认可自己的长相的话,你就不会再因为先天性的唇腭裂而自卑了;假如你认可自己的实力的话,你就不会因为他人的看法而否定自我。你会相信无论自己遇到再大的困难,最终都一定会将它们一一攻克,成就自己的梦想;你会知道就算他人再努力的去否定你,也无法掩盖你身上的光辉;你会知道自己一定会遇到欣赏自己,认可自己的人;你会知道上天不会忽视你的努力,终究有一天你的付出将会得到兑现。你会因此坚持自己心中的信念,你会因此在逆境中做出正确的选择:坚持的爬起来。这,将会是你心中的微光。在茫茫黑暗中指引你方向的微光,给你信心与勇气的微光,将会伴随你的一生。它会让你的一生变得有意义,让你不再后悔。”

“我......”少年欲言又止。

“假如你认可自己的话,你就不会被戏剧社开除。因为你不会因自己的长相而自卑,你在上台的时候就不会戴上那个怪物面具,你会凭借着自己的真实相貌来演出。这样的话,你就不会为此感到紧张而失误,这样就可以很轻松的避免那次意外,你就会毫无保留的表达真实自己,真正的演出‘怪物’这个角色的灵魂。”

“书中的怪物虽然也有着丑陋的相貌,他也因此处处受人针对,所以才会酿出最后的悲剧。可是为什么呢?因为人们不了解他的内心,不知道他真实的一面其实是善良的,渴望被接受的。所以你需要接着‘怪物’之口向人们展示你真实的一面,你善良,渴望被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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